2008年5月15日 星期四

閒夢遠 南國正炎夏 (2004)

炙熱
11月13日 晴
這是一種熟悉的炙熱,不算特別,卻不該出現在這立冬之後的11月。
也好,讓我毛孔中熬煮許久的煩躁,就這麼蒸散吧。
前往台北的火車上,擁擠與喧鬧讓人無奈的不得不將視線移向窗外,恍惚中,
彷彿回到2月16日,彷彿看見在布宜諾斯艾利斯迎接我的那一道陽光

陽光
2月16日 晴
布宜諾斯艾利斯也許不算是最美麗的城市,卻是個令人放鬆的地方,
在這裡,陽光和人們一樣 -- 過度的熱情。
突然想起「海上鋼琴師」中的1900,如果他選擇由這個港口上岸,
他將不再恐懼,也不再遲疑,他將遇見Tango的黃金時代。
遇見
遇見Tango是個偶然的事件,一開始只是當作一般的民俗舞蹈,
裝模作樣的各自走完舞步就洋洋得意的搬上了舞台。
之後,想認真的研究它時,竟發現資源的匱乏讓這路途倍加艱難,
思考與討論幾乎成了獲得知識的唯一方法。
直到好不容易湊足資金邀請大師來台,才體認到,
有課程可以上,是多麼幸運的一件事。
可以上課是種幸福,
但是選課,卻著實令人頭疼。
Tango是自由的,每個年代有著各自的潮流,
每對老師又有著不同的風格,這些不同處,有的互斥,
有的卻又能加以融合……最後,我回到整日思考的時光,
只是這回,多了café con leche 的陪伴。
Guillermo Salvat曾經告訴我:我教導妳我的作法,但妳自己創造妳的風格。
我想,這就是我的答案。雖然,提到「風格」我還過於稚嫩,
但至少,我的學習不應單單流於模仿。

風格
跟隨不同風格的老師學習,是相當有趣的事情。
在不同的課堂上,需要用不同的方式去運用肌肉,
有時連換重心的方式都要改變。
「遺忘」和「專心」顯得同等的重要。
這種感覺就如同演唱會中歌手換裝,
如果換了上衣卻忘了換長褲,那效果必然轉成笑果。
一開始的確面臨手忙腳亂的挫折,但這種訓練是必須的,
因為在舞會中,面對不同的舞者,
唯有雙方以極少的時間去偵測並選擇適用的風格,
才能經驗「幾近交融的默契」。

舞會
是什麼讓我倉皇的逃離舞會?是什麼讓我熱切的渴望回來?
是一種默契!是一種發生在最陌生兩個人身上的最相合的默契!
當它成為一種再也不能的美麗時,
唯一能做的只是盛裝後耽在家中與黑夜化為同一色。
雖然自己知道,其實一半的「默契」來自於所學技巧創造的假象。
曾經跟Natacha Poberaj抱怨過,為什麼可以讓我感動的男人那麼少?
她說:你應該讓自己感動他人!
跟著她,我體認到,原來地板就像對方的肌膚一般,
你踩下的每一步就像是輕觸著對方,
用什麼樣的質感是自由的,但你必須意識到它。
對我而言,如果領導與跟隨是兩人間的話語,
那舞會的地板就是情書的信紙。信紙上寫著妳的熱情與悲傷。
可是,創造默契之後,還有更重要的課題 :
如何停止沉溺在回憶中……

回憶
必須承認,絢爛的舞台擁有佔據記憶的絕對優勢。
如果你問我:「在這段歷程中,有什麼值得特別提起的呢?」
我想,我會談談我曾有幸欣賞過的表演。
關於大型表演,2001年底在巴黎跨年的Tango Passion
以及今年的CITA是我印象最深刻的。
那年的Tango Passion在舞蹈上並不是非常的出色,
不過它們運用特殊設計的燈光在舞台上方創造出立體舞動的舞影,
的確相當的特別。
但是,真正令人感動的,是CITA中大師們的表演;
沒有高科技的聲光效果,憑著風格、技巧、氣勢、
創意、及幽默就足以引爆觀眾無法停歇的尖叫與掌聲。
其中我最喜歡Facundo y Kely Posadas 的milonga,
舞台上,Facundo穿著釘滿補釘的衣服而Kely頂著黑人的爆炸頭,
雖然看似有趣,但我卻感到一絲哀傷,想起了Natacha告訴我的故事:
幾十年前布宜諾斯艾利斯曾經爆發一場流行疾病,
導致許多原本就飢寒交迫的窮人紛紛死亡,
而黑人正屬於這個族群,因此現在的布宜諾斯艾利斯,黑人顯得相當的稀少。
看著Facundo 我可以感覺到音樂與節奏由他的身體中流出,
他專注的神情讓我想起貼近死亡卻又熱愛生命的一群人影。
是的,那的確是我個人的詮釋,
但是我喜歡這樣去看一場表演,
這樣比盯著舞者飛快移動的雙腿有趣多了,不是嗎?
對於可以清楚看見舞者表情的小型表演,
Natacha Poberaj 和Claudia Códega的神情是最吸引我的,
Natacha 本身就是一派熱情與率真,在表演的時候更是熱情奔放,
雖然偶有保守的人士指指點點,但我依然喜歡她的「真」。
至於Claudia,我喜歡用「公主」來形容她,
她的談吐、舉止相當的高雅,但是在跳舞的時候,
依然可以看見她對心中熱情的壓抑是多麼的不容易。
如果我用「水」來做比喻,維持99℃的Claudia真切擁有令人融化的魔力。

融化
11月24日 晴 台灣
我得提醒自己:台灣,我在台灣。
因為今天依然有著令人近乎融化的溫度,
好似這裡的天氣也和布宜諾斯艾利斯同步。
一直覺得自己是隻頭腦渾沌的變色龍,
在水泥叢林中依然披著彭巴草原的淡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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